第165章 解决

在围观党好奇的议论声中,回府取钱的随从沮丧地回来了。.: 。

“帐房上只支了四千两,李先生说,再多却是不能了。”随从越说声音越低。

李先生是帐房,魏国公府的帐房。陈历身为嫡长子,世袭魏国公之职。但是府里的庶务并没有分开,几兄弟依靠每年的分红过日子。也就是说,他们分房不分家。

帐上的银钱,由住在魏国公府前院,深受陈历敬重的帐房李先生掌管着,只有每年的年末才发放分红。

能支四千两,已是不易。可是众目睽睽之下,王氏如何收场?只见她柳眉倒竖,厉声训道:“你是怎么做事的?连几千两银子也支不出来?”

围观党中有人冷笑:“好大的口气。”

几千两银子,可不是小数目,能在‘花’慕容购物的人,哪个不是非富即贵,也没见谁有这么大的口气。再说,大家可都是拿银票支付,没有谁拿不出钱来的。

王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,大声斥责那个随从:“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,我养你们做什么……”

那随从平日在王氏跟前也是个有脸面的,这时当众被她如此训斥,头垂得低低的,脸红似关公。

小闲向张掌柜使个眼‘色’,张掌柜微微颌首,当先推开里墙上一扇小‘门’,向里走去。那‘门’隐在多宝格旁,又跟多宝格同‘色’,一般人还真没注意。

小闲没想到里面还有一间屋子,举步时,青柳也跟着站起来。她不放心,紧紧跟随。

小心些总没错。小闲默许她跟着。

把小‘门’儿关上,张掌柜拱了拱手,道:“小老儿见过东家。”

小闲笑了笑,把凭证拿给他看,道:“你刚才做得很好。”

不过是几句话,便把一条裙子卖到一万两的高价,这样的人才确实难得,不知叶启从哪儿请来的。

张掌柜细细验了凭证,还给小闲,谦逊道:“不敢当东家夸奖。”

小闲道:“那条裙子本钱多少?”

张掌柜不明白小闲的用意,但还是恭恭敬敬道:“两千两银子购下的。还是三郎君做的主,说虽然贵了些,先在店里放一段时间,三郎君自有用处,并不急着出手。没想到今天遇到两个傻子,争着买这条裙子。小老儿连价都没开呢。”

小闲笑问:“若由你开价,你开多少?”

谁会想到有人‘花’一万两买一条裙子呢。

张掌柜也笑了,伸出一只手,道:“三郎君说,能卖五千两,便是小老儿的本事了。”

神态间不无得意。

京城勋贵满街走,但人情来往,成群奴仆要养活,出则非马车即马匹,入则居豪宅,富丽堂皇的投设,夏绸缎冬‘毛’皮,腰间的羊脂‘玉’,头上的珠翠,哪样不要钱?

百姓们看着风光无限的勋贵,但凡没有别的进帐,靠朝廷发的俸禄生活,不要说被勋贵圈子瞧不起,就是生活质量,比老百姓还不如呢。

屈指算来,真的没有几个人会‘花’五千两银子买一条裙子,一万两更是想都不用想。

小闲笑道:“三郎没有看走眼,你确实能干。”夸了他几句,转入正题,道:“我想为那位王夫人保证,让她先把裙子取走,不知可否?”

这也是小闲为什么拿出凭证的原因了。总不能说我是东家,你让人赊帐吧?

张掌柜脸上诧异之‘色’一闪即逝,笑道:“东家吩咐,小老人遵命便是。”

你是东家,你做主。

真是聪明人,小闲不由高看了他一眼,道:“我自会跟三郎说一声。”

张掌柜拱手称谢。

从小‘门’儿出来,王氏还在训斥那位随从,若不如此,她实在是没有台阶可下。

外面围观的人更多了,先前有人‘花’一万两买一条裙子的传言把‘花’慕容提高到无可比拟的地位,不要说东市,就是西市的成衣店绸缎庄的掌柜或赶来,或是往这里赶,就是想瞧瞧此事的真假。

此时众目睽睽之下,王氏拿不出钱,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面,连‘花’慕容都有人质疑。

小闲从小‘门’儿出来,便听一个小眼睛男子对另一个中年男子道:“不会是‘花’慕容想出名想疯了,设的局吧?”

若此事成真,‘花’慕容可就成行业第一,再没人可以与它比肩了。

小闲笑‘吟’‘吟’对气急败坏,额头冒汗,声嘶力竭的王氏道:“小‘女’子与夫人一见如故,又‘蒙’张夫人青眼有加一同游曲池,也算你我有缘。若是夫人手头一时不方便,我倒可以立下写据,以三天为期,为夫人做保。”

正经来说,王氏并不能称为“夫人”。不过仗着魏国公府的名头,世人又多喜抬高踩低,她是‘花’慕容的常客,也是东市的常客,来了,谁不称呼她一声夫人?

王氏一怔,手还戳在那随从额头,待得反应过来小闲愿意给她做保,不由大喜,道:“如此,多谢了。还请掌柜立字据。”

若是三天内她拿不出四千两的余款,‘花’慕容可是要向小闲追讨的。她一时没想到张掌柜凭什么相信小闲,只觉得遇到一个大大的好人,解了她的围,当下没口子道谢。

张掌柜二话不说,挥毫写下字据,一式三份,让两人签了字,按了手印,拿到店‘门’前挥了挥,对围观党们道:“这位夫人虽然手头一时不方便,好在同来的这位小娘子慷慨解囊,现如今这条稀有的百鸟裙便归这位夫人所有了。”

先前说话的小眼睛男子凑上来扫了一眼字据,摇头对中年男子道:“天底下怎有这样的傻瓜?”

若是这位‘妇’人赖帐,小姑娘岂不是白白赔进去四千两?那是四千两啊,这样规模的店面也可以盘下两间了。

中年男子道:“你没听说人家是相熟么?”

不少同行摇头叹息,没想到事情会圆满解决,‘花’慕容果真卖出一条一万两的裙子。

看热闹的百姓却兴致勃勃谈论起豪掷万金的王氏,以及有钱没处‘花’的小闲,一个个不停啧舌,这些有钱人,果然只能让他们仰望。

待人散尽,王氏郑重向小闲道谢:“过两天再过府拜访。”

小闲笑道:“夫人不必客气,天‘色’不早,我也该回去了。”

王氏咬牙切齿道:“府里是大嫂当家,一向与我不和,今儿是故意这么作贱我呢。我怎么能与她善罢干休?你虽敬她是长辈,我却不怕她。”

小闲但笑不语,道:“魏国公府的家事,我一个外人不好多嘴。”

王氏吩咐贴身丫鬟抱了装百鸟裙的檀香匣子,道:“我这就去与她理论理论。”

小闲目送她离开,回转身对张掌柜道:“记得去催帐。”

张掌柜微微弯腰,笑眯眯道:“是。”

小闲上了马车离开时,东市的关市鼓已敲响。一路上,袖袖出神半晌,幽幽道:“郎君待姐姐真好。”

这哪里是送铺面,简直是送会下金蛋的母‘鸡’,不用说,那些良田也是上好的了。

小闲心里何曾不是倍觉温暖,他可真有心,这份情,她又要如何回报呢?

青柳却一路沉默,到柳府‘门’口,要下车时,才道:“其实夫人待娘子也不错。”

小闲哑然失笑,道:“夫人自是待我极好,只是你现在是我的人了,可要有归属感才好。”

说话间三人下车,袖袖付了车钱,车夫自去。

福哥儿在‘门’口探头探脑,一见小闲走来,忙迎上来道:“娘子,下午有一位极美的小娘子找你,在车里等了小半个时辰,你还没来,特地让小的转告一声,她明天上午还来,请你在家里等她。”

说着递上贴子。

小闲看了,很意外,边往里走,边道:“宋十七娘找我做什么?”

和她的‘交’情并没有好到相互走动呀。她想干什么?

小闲想不通,自然不再想,让袖袖去隔壁传话,让叶启得便来一趟,然后把厨子叫来,看晚膳准备好了没有。

晚上下起了雨。

小闲担心叶启冒雨赶来,算了算日子,今儿叶启须进宫轮值,怕是这会儿才回府,想必还没接到她的消息。她喊了袖袖几声,袖袖却一直坐在窗下傻笑。

青柳上前推了推她,她才望过来,道:“做什么呢?”

“你笑什么?”小闲好奇道。

袖袖挪到小闲身边坐下,道:“姐姐一下子成了有钱人,我高兴呢。”

她刚才粗粗算了一下,小闲这是日进斗金啊,照这么下去,买房置地,再买一幢大宅子也不在话下。

到时候,她跟在小闲身边,成了和汪嬷嬷一样的内宅大总管,奴仆丫鬟们个个俯首听命,数不清的银钱经她手里过。她想嫁谁,央求小闲准了,世世代代在小闲的子孙手下当大总管,可不是好?

小闲哪里知道她想得这么长远,翻了个白眼儿,道:“这些都是三郎的产业,不过先放在我这里罢了。”

袖袖呵呵地笑,道:“郎君与姐姐不分彼此。”

青柳耳朵灵敏,道:“我听着外面有人敲‘门’。”

撑了伞出去,不一会儿,身着蓑衣的叶启走了进来,青柳放下雨伞为他解蓑衣呢。

“雨这么大,你怎么来了?”小闲忙递了帕子过去。

叶启却不肯接,把脸凑上来,意‘欲’小闲帮他擦。

小闲娇嗔地横了他一眼,眼角儿上挑,媚眼如丝,把叶启都看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