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闹肚子了?”

林峰刚从厕所中出来,便看到唐云清满脸的戏谑,开口打趣道。

话音入耳,林峰无奈的叹了口气,微微颔首。

“没办法,吃坏肚子了。”耸了耸肩,林峰接着问道,“再有一个小时就该举行颁奖典礼了,你怎么跑医院来了?”

唐云清靠在墙壁上,点了支烟。

“颁不颁奖的,我又不在乎,不过就是个虚名罢了,之前在医院看到了个熟人的影子,没事干,就想着过来看看,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你了。”

熟人?

林峰不禁一愣。

就这小子独来独往的模样,他还真没想到,在这帝都人民医院之中,居然还能有他的朋友。

心生好奇,林峰开口问道。

“熟人?帝都人民医院的医生么?”

唐云清挥了挥手,面露不屑。

“医生?切,我跟这类人根本谈不到一块,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做朋友。”

话音入耳,林峰心中更是奇怪。

别看这小子平常那么诋毁中医,可是,别人指点中医的时候,却又毫不容忍。

再加上这小子那远超常人的医术,林峰实在是不明白,他唐云清,到底是个什么成分。

抿了抿嘴,林峰沉默片刻,缓缓言道。

“你为什么这么厌恶中医?你这医术,不应该啊....”

“不应该什么?”唐云清眉头微挑,接着说到,“当个大夫,一辈子都赚不了两个子,还要无时无刻的跟人命打交道,治好了最多赚个饭钱,听两句谢谢,可若是治不好,一辈子都得让人指指点点!”

“你说!这当大夫的,究竟图个什么!那些个学洋医的至少一辈子还能有个让人认可的证件,说到底也是合法行医,可我们呢?空有一身本事,治病千万人,到最后,因为没有个行医资格证,还要落个非法行医的罪名!”

“为了一个患者,用大半辈子去寻找治病的草药和药方,甚至连命都给搭上了,可结果呢,人家甚至连治病的钱都不愿意给,徒留空名,又有个什么用!”

瞧着唐云清越说越激动,林峰也是僵在原地,陷入沉思。

他不知道唐云清经历了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。

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吧。

良久,唐云清深吸了口气,看向身前的林峰,缓缓言道。

“你之前不是问我,为什么当初在杭城,我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去给孔翰林报仇么。”

林峰微微颔首,静静的看着他。

四目相对,唐云清若有所思,轻声言道。

“事情很久远了,那时候我还没记事,听我师傅说,我是三岁被人送到医馆的,那家医馆算不得大,但也不小,在那时候的雨城里,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了。”

“我师傅一辈子忙碌于医术,未曾娶妻,也正是因此,他老人家向来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,不仅仅将毕生的医术绝学全部教授于我,更是散尽家财,四处寻找顶级的医术绝学,供我研习。”

“大约十年前吧,那时候我的医术已经小有所成,师傅就送我去上小学,在那里,我才认识了孔翰林。”

话音入耳,林峰微微颔首。

他曾经听路鸣说过,十年前,也正是雨城孔家从帝都搬迁过去的日子。

那时候两人相遇,倒也合理。

抿了抿嘴,唐云清接着说道。

“他家离我们的医馆很近,我们一起上下学,在学校一起打球,回了家便一同探讨医术,那时候我就想着,也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,平时和师父开着医馆度日,晚上找几个朋友吃吃饭聊聊天。”

“这日子虽说有些无聊,但倒也安稳,可是,我万万没想到,就在我初二的时候,一个患者,彻底改变了这一切。”

眉头紧锁,唐云清深吸了口气。

林峰站在一旁,没有说话。

“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。”唐云清缓缓言道。

双眼微眯,唐云清的思绪回到了数年前的雨城。

沉了沉嗓子,唐云清接着说道。

“一个女人步入医馆,来的很突然,那时候我和师傅已经准备休息了,但作为大夫,治病救人的,哪有见了患者,闭门不见的道理,师傅请她做到板凳上,把脉掐诀,然而,良久,却一无所获。”

“但是,面色蜡黄,唇齿发干,眼窝深陷,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,但脉络强劲有力,一时间我师傅也没了法子,万般无奈之下,只能先给她吃点东西,看看是不是营养不良的缘故。”

“然而,就是这顿饭下肚,那女人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!”

眉头微皱,林峰心中不禁有些困惑。

按理来说,但凡是体虚多病者,脉搏定然萎靡虚弱,怎么可能会强劲有力呢。

“会不会是,回光返照?也许那女人来到医馆的时候,就已经快到了身体极限,最后吃了顿饭就......”

唐云清摇了摇头,开口言道。

“不,是一种很罕见的病症,甚至在我所看到的古籍中都没有找到,这病症发病初期,患者会觉得精神虚弱,怎么睡都睡不够,但这是患者的体力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。”

“等到病症中期时,由于患者长时间的精神萎靡,其身体状态也会极度下降,同时各种并发症随之而来,到了后期,便是精神衰弱,长睡难醒,而身体各方面的机能,也就只能勉强维持生命了。”

“三年时间,那患者就一直躺在我们医馆的病**,也不见有什么家属前来探望,而我师傅为了彻底治好病人,每日也是茶不思饭不想,半年光景,整个头发都发白了,最后,将那患者治好之时,一口逆血倒流,整个人劳累成疾,猝死医馆之中。”

话音至此,林峰的眼中已满是敬佩。

但很显然,唐云清并没这个感觉,自顾自的耸了耸肩,轻声言道。

“师傅走了之后,我给他老人家下了葬,葬礼上,我以为那些受过他救治的病人,至少都回来看一眼,可结果呢,我通知了师傅的所有病人,但最后,葬礼上却只有我自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