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飞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从昏迷到苏醒,朦胧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少时期的自己,一些孩子朝着自己扔着石子儿,刚认识的朋友也没有过去帮助他,只是远远地躲开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。

石子儿虽然砸在身上不痛,但是身体里有一个位置确实让他疼得撕心裂肺,其实那些朋友也不用过去帮他的忙,哪怕只是在他被欺负过后给他一个微笑,或者是说上一句安慰的话也好。但那种冷漠的眼神……仿佛一把尖刀,肆意地切割着自己的心脏。

从那个时候开始,谭飞被欺负之后学会了笑,他笑着去承受因为本身的弱小所带来的不公,他也学会了借势,去依靠强大的人寻求他们的帮助。他变得油腔滑调、猥琐谄媚、四处逢迎,也变得渐渐让欺负过自己的人感到畏惧害怕。

可是他的内心依然在明确地告诉自己,他如果将来变成了强者绝对不会去欺负弱者,也不会对弱者见死不救。他知道弱者的悲哀,他体会过那种冰冷的眼神所带来难以愈合的痛苦……他不想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在别人身上,特别是善良的人。

所以自己变得怕受伤、怕死;所以才会被筠芜救过之后,内心饱受折磨久久不能平复;所以才会在燕无常将要倒在蝎群中的时候没有迟疑地迈出了一步……

因为他的内心在告诉自己,他虽然弱小,但是不屈,虽然卑微,但是善良。他似乎也想到了这些外八行的人,他们似乎跟自己一样,在以前的生活中,因为低贱的身份,遭受着别人冰冷的眼神,被别人指做是下九流,被别人所不齿、不屑。

可是他见到的老月子、张半卦、筠芜、仙人张、燕无常、库尔奇……甚至赵霁、老邱、郑老九……他们都没有被那种世俗中冰冷的眼神所打倒,他们依然是忠于自己的内心,坚定着、坚持着……

谭飞醒来的时候,赵霁和老邱在一旁烤蝎子,库尔奇和燕无常正在给自己额头更换湿润的毛巾,考察队的一行人都没在似乎都已经进了陵墓了。

库尔奇见谭飞睁开了眼睛总算是一颗心落了地:“你小子可把我们给吓坏了,得亏了蛰伤你的那几只蝎子毒性不大,那老邱的一只壁虎还有解蝎毒的奇效。不然你这条命算是交代在这儿了。”

谭飞的嘴角**了一下似乎是挤出一丝抱歉的笑容,“行了别动了,你现在身体还虚,就躺着休息吧,我去附近再找点水去。”库尔奇提起水桶弓着腰慢慢走去,

等到库尔奇走远了,燕无常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?”谭飞一怔:“什么为什么?”燕无常转过头看着远处的赵霁他们说:“救我。”谭飞笑了一下:“你先前救过我,我这次自然也该救你。”燕无常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点了点头。谭飞接着说:“别想那么多了,虽然咱们阵营不同,但不妨碍咱们组队。”

赵霁此时和老邱拿着几串烤熟的蝎子递了过来:“来来来,哥儿几个尝尝,太好吃了!用现在那话怎么说来着?鸡肉味儿嘎嘣脆!”谭飞看见那蝎子就害怕,当下摆了摆手推脱说现在自己没力气吃东西。

“考察队的人呢?”谭飞觉得身体有了几分起色就坐了起来问道,老邱呸了一声说:“那俩王八蛋带着俩**儿进燕王陵了,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,都进去一上午了,现在还没出来。”

燕无常站了起来说:“我,去看看。”赵霁连忙拦住他说:“你这**板儿,伤了又伤,不老实休息会儿,去那地方干什么。”燕无常凝视着这陵墓,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色彩。

谭飞也站了起来说:“在这儿也是无聊,咱们也进去看看得了,说不得里面有什么值钱的冥器,咱们也顺手捞几件,回去也显得咱们没白来啊。”

老邱一听冥器这俩字儿顿时点了点头:“对对对,凭什么便宜全让那俩王八蛋给占了,所谓见者有份,这陵墓里的东西,咱们也得捞上两件。”

当下赵霁扶着燕无常、老邱扶着谭飞,四个朝那燕王陵的墓殿走去,为了不让库尔奇担心,谭飞特地在沙地上留下了一行字,等到库尔奇回来看到起码不会为他们过于担心。

这燕王陵阙门位于最前方,接着便是一条神道直通被沙漠半掩的墓殿,墓殿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排凌乱碎石,赵霁推断应该这应该曾经是墓殿左右两方的阙楼,这两排阙楼斜插在墓殿两侧,从形状上来开像极了一只展开双翅的燕子,在这片沙海之中展翅欲飞。谭飞说燕子是燕国的图腾,这种建筑形式倒也还算是符合燕国的形象。

老邱没他们那么考究,他想的是赶紧进去捞几样东西,就催几人别光顾着看,赶紧下去顺几样东西是正事儿。

这墓殿的入口有一半还在黄沙之下,因为长期被沙漠掩埋在地下,墓殿甬道几乎已经被灌进了一尺多厚的黄沙。当下四人弯着腰走了墓殿的甬道。进入这甬道走上几步,众人便四下观看,见这条道甬道虽然被黄沙掩埋了一半却不算狭窄,地上还有考察队留下的脚。

这甬道石壁虽然已经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岁月,却还尚且坚固,甬道两侧石壁上刻画这一些已经辨认不出的图案,赵霁有过一些经验,从走向上来看这甬道是一条斜坡朝下修建,应该是连通这地下的地宫。

众人走了没多久已然发现前面出现一扇两米多宽、三四米高的石门,石门已经被打开,应该是考察队的人进去时候打开的,一些沙子流了进去形成了一小片斜坡,这石门之后应该就是墓殿了,此时众人已身处地底,可见度极低,老邱打开了携带的手电筒第一个走了进去,一进去就拿着手电朝着里面来回照寻找冥器,紧跟着谭飞他们也走了进来,顺着老邱手电筒的光亮开始查看这座墓殿。

这所墓殿大概有两百多平方,呈长方形,倒也不算太大,中间两排每间隔几米就有一根十多米长的石柱顶着上方的穹顶,可能是由于之前石门处于封闭状态,墓殿之内并未进入太多沙子,墓殿两侧似乎摆放着一些战国时代的乐器,殿内还有一些鼎、簋、钟、炒炉等各种礼器、容器、杂器,大部分都被岁月所侵蚀,变得破损不堪。那套编钟倒是有几件还算完好,只是这么大这么沉的东西也不方便携带。

众人接着往前走就看见尽头中央有一座金属雕铸的王座,王座上雕刻着云纹、雷纹,最让人惊叹的是那上面所雕刻的十多只燕子,这些燕子或在云中穿行、或正朝下俯冲,或是衔泥筑巢、或是花间起舞……端的是活灵活现、巧夺天工。

老邱在这王座上注视了一会儿惊讶道:“乖乖……这扶手上还有金银镶嵌,这家伙……这得值多少钱。”赵霁也看的仔细说:“这王座用了战国时期的金银错技艺,再加上年代久远,雕刻精美,堪称是无价之宝了……”

金银错是我国青铜器时代一项精细工艺,主要用在青铜器的各种器皿,车马器具及兵器等实用器物上的装饰图案。但它出现比较晚,大概是青铜工艺发展了一千多年以后,即到春秋中晚期才兴盛起来的。

赵霁颇为了解,他不但了解,还知道具体制作方法,首先作母范预刻凹槽,以便器铸成后,在凹槽内嵌金银。然后錾槽。铜器铸成后,凹槽还需要加工錾凿,精细的纹饰,需在器表用墨笔绘成纹样,然后根据纹样,錾刻浅槽,这在古代叫刻镂,也叫镂金。第三步是镶嵌。最后是磨错。金丝或金片镶嵌完毕,铜器的表面并不平整,必须用错石磨错,使金丝或金片与铜器表面自然平滑,达到严丝合缝的地步。

这尊王座正是采用了金银错的技艺,可以作为当时战国时期手工业的一个代表作。众人叹了口气依然是觉得有些可惜,虽然值钱,但还是不好携带,骆驼也死了,到时候总不能几个人抬着走出沙漠吧。

四人摇了摇头继续朝前寻找墓主人的墓室,心想着好的东西一般都在最后,走到了墓殿尽头就见左右各有一处甬道,赵霁说:“古代讲究男左女右,男尊女卑,右边应该是王后的墓穴,左边这条该是通往燕易王的墓穴。咱们去哪边?”

老邱催促说:“当然是选最值钱的那条路。”赵霁说:“那就走左边。”老邱在前面拿着手电筒带着路,四人进了左边的甬道之后忽然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。

老邱顿时一惊:“里面估计出什么事儿了!”赵霁示意众人小心说:“陵墓之内多设有机关,十有是他们考察队中了机关,咱们可得小心点,别蹈了他们的覆辙。”

四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扶着甬道的石壁朝前走去,老邱走在最前边,他身体和三人比起来显得要壮不少挡住了后面三人视线,走了有二三十米远,那股血腥气更加浓重,众人心里都忐忑不安,老邱忽然啊了一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,把谭飞和赵霁吓了一跳。

老邱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,回过头露出一张白如死灰的脸:“前面……前面。”说道这里舌头仿佛都打了结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。赵霁把他往旁边一推,三人顿时见到前方甬道一副地狱般的惨状。

只见前方甬道的地面上突出着一列列的铁蒺藜,上面满挂着一些血淋淋的东西,有一长条落在那血水中的东西,谭飞看仔细后险些没吐出来——那竟然是一条人肚子里的肠子!再往前看,前方地面上那一排排的铁蒺藜均是血肉模糊,有的铁蒺藜上沾染鲜血、挂着的碎肉还正在往下掉……

赵霁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,他蹲下身子看了看后转头问燕无常:“老燕,机关之类的你应该比我们熟悉,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……”燕无常平淡地吐出两个字:“铁尸。”

所谓铁尸,是古代墓葬之中极为狠毒的一种机关,甬道之中的墙壁里设有夹层,若是有人触动了机关,墙壁里就会伸出一只铁爪把人牢牢的勾住然后猛地朝下拖,拖动的时候还会触动第二个机关,地面下方的铁蒺藜会弹出,被铁爪牢牢勾住的人随后就会被那地面上的铁蒺藜划开肉骨,一直拖到最后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只剩下一条被铁爪勾着的手臂。因为这机关太过狠毒,被称作是“铁尸”。

那条肠子也不知道是谁的,估计是考察队里哪一个人中了机关,老邱已然是哆哆嗦嗦地不敢往前走了,燕无常走上了前去说:“跟紧。”三个人连忙跟在他身后,顺着边缘没有铁蒺藜的地方走,这一路上只见什么肝脏、胃、肺泡……都被那铁蒺藜给生生地划了出来,地上胆汁、脑浆……红的绿的白的交杂在一起,谭飞捂着嘴憋着气儿连闻都都不敢闻。

走到路的尽头众人看见了那铁爪,那铁爪宛如一个铁箍牢牢地扣在一条朝下垂着的手臂上,一路上那人身体已是血肉横陈,就只剩下了这半截手臂……谭飞看见了那手臂上尚存的手表,随即叹了口气说:“是赵教授……”

虽然赵教授为了这燕王墓先是逼迫库尔奇,后来又见死不救,品行着实说不上好,但是见他死的这么凄惨,也不免于心不忍。燕无常伸出手推动了甬道尽头的石门,正见里面确是一处墓室,墓室之内,小玲和小涵两个姑娘哭着抱在一起,吴教授正像个疯子一样趴在墓室的棺材下紧紧地盯着棺材上的铭文。

小玲两人一见谭飞顿时哭得更大声了纷纷跑了过来躲在他的后面,谭飞安慰了她俩一句,拜托赵霁把她们送出陵墓,这两个女孩儿显然是亲眼目睹了赵教授的惨死,现在精神都几近崩溃。赵霁也倒挺有绅士风度,嘱咐他们小心一些,就安抚着两个女孩儿领着她们朝外走去。

老邱看那吴教授似乎已经精神不正常了,就暗暗地把沾有蛊毒的暗器扣在指尖,如果吴教授忽然做出危险举动,他就先发制人。

谭飞见吴教授披头散发地趴在棺材的侧面,犹如痴迷了一样紧紧地盯着棺材侧边刻着的铭文,嘴还咧着笑重复地说着什么:“轮回、蜃珠……”不时之间还仰起头发狂一样哈哈大笑:“原来如此!我知道了!我知道了!”

谭飞三人走到近前也开始朝那棺材侧面看去,只见那棺材侧面刻画这一副稀奇古怪的图画,图画的边缘处则是一排排细小难辨的古字。谭飞看不懂这些古文字,只能是仔细观看这幅图画。

这图画与其说是古怪倒不如说是让人看着不舒服,上面画着几个古代的人,看打扮应该是王公贵族。背景似乎是在一所宫殿之内,其中一人手捧着一枚珠子,另一人则托着一面镜子,这两人半跪在宫殿两侧。中间一人则是坐在宫殿的主座之上,闭着眼睛,应该就是燕王,此时宫殿上方有一个人脚下乘云、浮在半空,正仰头朝着天空看着什么,这漂浮在天空的人竟和燕王打扮一模一样。

谭飞心中惊奇,难不成这画面是说燕王灵魂出窍了?还是说他得道成仙了?

谭飞再看,只见漂浮在天空上的燕王所看的东西——那竟是一座漂浮在空中、搭建在云彩上的城市!但那城市之中却没有人,只有一些看上去像是狗、鸡之类的动物在那天空中的城市来回游走。谭飞心说这是怎回事儿,当下又仔细看了看殿内那被人托着的镜子,忽然就觉得心里砰砰直跳,这画面上所描刻的镜子居然就是自己曾戴在身上的那六畜轮回镜!

老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,只是四处打量着墓室寻找值钱、方便携带的冥器。吴教授眼前一花似乎是老邱的手电晃到了他的眼睛,他这才如梦初醒转过头看着三人面色阴沉地说:“你们也来了。”

谭飞见他似乎恢复了正常就说:“吴教授,我知道赵教授的死对你来说有些难受,您要不喝点水缓缓?您现在这样怪吓人的。”

吴教授不冷不热地打断了他的话:“老赵是为科学献身。我刚才只是被这棺材上的所记录的故事所吸引住了。”谭飞料想他是看过来那棺材上的图画,也辨认出了上面的古字,就问他:“这铭文是什么意思?”

吴教授抬起了头神情淡淡地说:“这幅画所描绘的是燕王做的一个梦。铭文上写的是这个梦的内容。说是一日,燕王在宫殿睡着了,梦见有两个人前来献宝,一件叫做六畜轮回镜,另一件叫做蜃海珠。这两个人说,这两件宝物能让人去往仙界。燕王在梦中就真的腾云驾雾而去,看见了天空中漂浮着一处只有动物的城市。”

说到这里吴教授停了下来:“就是这样。”谭飞却心存疑问,他先前听到吴教授说什么“原来如此,我知道了。”只怕他还是隐瞒了一些秘密,但看样子他是不准备吐露出来了。但却瞥见燕无常此时也注视着棺材上的铭文,似乎看出了什么,细长的眉毛时而凝聚时而散开。

老邱在墓室里转了一圈也没见什么值钱的宝贝,就心急火燎地对几人说:“这好像是没啥值钱的玩意儿啊,这不是个棺材么掀开看看!”说完挽起袖子就要去掀棺材。吴教授连忙止住他:“你干什么!”老邱哼了一声说:“干什么?老子当然是捞冥器来着!”

吴教授怒道:“你这是违法你知不知道!”老邱一听这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:“这茫茫沙漠,能不出去都是个问题,你还在这儿!哎我说,你们当时用枪逼着人家‘沙飘子’的时候讲没?”

谭飞摆了摆手劝道:“这棺材里充其量也就有个什么金银珠玉之类的,真正值钱的东西经过了这么久,现在即使是保存了下来,你一开棺材,空气进去之后,不到几秒钟就碎的跟土差不多了。”

老邱唉声叹气地说:“那咱们不是白来了?”左右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还是不甘心就说:“我觉着咱们还是掀开看看,万一里面有什么玩意儿呢。”谭飞知道他是不死心也懒得管他了,吴教授想拦也拦不住刚挡在老邱跟前,就被老邱一个耳刮子打到了一边。

此时燕无常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,连忙制止老邱:“别开!”老邱本来手已经搭在棺材盖上了,燕无常忽然冒出一句话,吓得他手一哆嗦竟然还真把那棺材盖给掀开了!

那棺材盖被掀开的瞬间,众人顿时觉得脚下犹如筛糠一样剧烈抖动起来。头顶上的砖石也因抖动幅度过大掺杂着细沙簌簌而落,谭飞这才明白这棺材盖子上定是藏有机关!

燕无常朝着回去的路指着喊道:“走!”老邱见触动了机关,眼下也顾不上什么金银珠宝了,撒了丫子就往回跑,谭飞和吴教授也是抱着脑袋紧步跟上。

谭飞边跑边骂:“不是说让你别开了么!”老邱气喘吁吁地说:“我没准备开,我就把手往上这么一搭,哪知道老燕忽然叫了一声,吓得我手一哆嗦。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怪老燕。”谭飞说:“那你能不能不哆嗦。”老邱说:“我现在就不哆嗦,但脚底下这地哆嗦。”

这陵墓之中抖动越来越剧烈,四人脚下犹如过电站都站不稳,身边碎砖碎石纷纷扬扬地跌落下来好像下冰雹一样。谭飞肩头和脑门都挨了两下疼的他龇牙咧嘴。

四人是拼了命地往外跑,眼见出了甬道跑到了墓殿内,距离出口不算太远了,四个人东倒西歪地抱头鼠窜,一边跑还要注意躲避附近坍塌的石柱,显得狼狈之极。

此时墓殿中央的两排石柱也已然坍塌,整个墓殿之内残垣断壁四处飞扬,轰轰隆隆的声响犹如闷雷。身后不远处那甬道已然是全部坍塌,看着一些巨石坠落在旁,炮弹一样掉下来就砸出老大一个石坑,只把谭飞吓得心惊胆颤,尿意顿生。

老邱此时已经冲到了之前通向外面的甬道,吴教授紧随其后,谭飞和燕无常都是大病未愈,落在最后。两人正咬着牙互相搀扶着往前挪动,只怕再过不了几秒钟就要被身后那坍塌的石壁所掩埋。老邱一咬牙折了回来托着两人就往外跑。

此时陵墓外面库尔奇和赵霁见那陵墓忽然开始坍塌,附近地下颤抖的厉害,心中也替谭飞他们担忧,也不知道他们三人是死是活,在陵墓外面急的团团转。眼见那墓殿的甬道口就要彻底坍塌,谭飞三人便要被堵死在这陵墓之中,一个身影飞快地窜了出来,库尔奇刚要高兴却见是吴教授,不由得心里一沉。

此时甬道上方的巨石终于支撑不住坠落下来,赵霁和库尔奇情急之下慌忙在剧烈摇晃的地面上稳住身子,朝着甬道口冲了过去。千钧一发之际,就见谭飞和燕无常一前一后飞了出来,原来此时三人已经临近了洞口,只不过已经赶不及跑出去了,老邱在最后一刻拼劲了力气把他俩扔了出去,赵霁和库尔奇一人接住一个,谭飞回头望去,老邱也看着他们,他的眼神里掺杂了太多的情感,而此时那巨石终于落了下来,老邱那张满是灰土的脸逐渐被那块下坠的巨石挡住了……整个陵墓变成了一片废墟。

谭飞嘶吼着说:“老邱还在里面呢!老邱还在里面呢!”一边哭喊着就要重新跑过去,被库尔奇给死死摁住:“你不要命了!”燕无常也被赵霁给生生抱住:“老邱拼了命救你们俩出来!你们还想过去跟他一块儿死怎么着!”

谭飞心中悲恸万分,虽然这老邱先前在火车上差点要了自己的命,可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,却发现老邱这人虽然爱显摆,爱胡扯八道,但也是个讲义气豪爽的汉子,自己中了蝎毒,若不是他仗义相救只怕也早是死在这儿了。自己这几次三番在死亡边缘徘徊,都是他们拽了自己一把,眼下最后关头,老邱还……想到这里,谭飞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。

燕无常原本闷葫芦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竟也鼻头发红,浑身发抖,似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眼泪。

“你们、你们哭丧呢啊?生怕、生怕老子死的慢怎么着?!”那石堆的废墟中忽然隐约传出了老邱的声音,众人一愣纷纷跑上前去,原来那甬道坍塌下落之时,老邱急中生智靠在了石壁旁边的一处极小空隙里,幸而没有被巨石砸中头部,只是有一块不小的石头压住了他的大腿。

当时四处都是坍塌的响声把他的求救声给淹没了,此时安静了许多,众人这才听见,赵霁和库尔奇连忙过去,俩人手忙脚乱地把老邱从石下给拽了出来。

众人回到了陵墓外的沙地上,你看我、我看你忽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。库尔奇笑完了说:“可见咱们几人命硬,阎王是收不了咱们啦。不过话说回来,这地下的震动还没停止,咱们可得再小心点,别大风大浪都过了,最后阴沟里翻了船。”

谭飞擦着脸上的泪痕说刚要说话,只觉得沙地下面的抖动竟更加剧烈,仿佛那燕王陵下面憋着什么东西几欲破沙而出!